八、铁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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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爷爷您要假装怕它！”
爷爷无奈，只好说：
“喔，喔，怕，怕！”
父亲从她爷爷怀里拉开她，弯下腰凑近她的脸颊，用手指了指卧室，又向她挤了挤眼睛，告诉她：
“把小蛇放进你叔叔的被窝里”。铁蒺藜还没忘记一有机会就要捉弄捉弄他弟弟。
铁蒺藜弟弟是来看老爹的，他陪老爹一起吃的午饭。弟弟有睡午觉的习惯，他吃完午饭到卧室拉上一床碎花小薄被盖在身上睡着了。
铁如意听了父亲的话，给父亲送了一个眯缝起眼睛的笑，便缩着脖颈蹑手蹑脚进了她叔叔睡觉的卧室，然后又伸出脖颈探出头去观察着叔叔。叔叔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叔叔的两个眼皮一直都在动，眼皮在动肯定是做梦吧。
铁如意轻轻掀开叔叔盖的碎花小被的被角，小心翼翼把仿真小蛇放进了叔叔的被窝。放完小蛇倒退着离开叔叔睡觉的卧室，没等离开卧室，就听叔叔“哇呀！哇呀！”惨叫着，吓得叔叔从他睡觉的床上一下子跳了下来。铁如意“咯咯咯”笑着逃离卧室一头扎进爷爷怀里，而铁蒺藜急忙躲开老爹掩身到房间的角落里捂上嘴巴偷偷乐着。
父亲和母亲没离婚前，除了父亲坐牢那段时间都是父亲接送她上托儿所上幼儿园和上学的。她小的时候，父亲在接送的路上，胳膊总是紧紧抱着她，嘴上总是哼哼着流行小曲。大一点儿她会走路了，父亲总是牵着她的小手在路上问这问那给她又买这又买那。
夏日的一天，父亲接她回家的路上，路上有卖雪糕的，他要父亲给她买，父亲逗她不给买，她哭着闹着非要买。父亲不高兴了，就是不给她买。这是父亲第一次不给她买她想要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对她板下面孔。
父亲越不给买，她越哭闹得厉害。而她越哭闹，父亲就越不买。父亲不理他，任她哭闹。
她见父亲不理她，感到没指望便消停下来。
父亲见她消停了，便蹲下身子把她拉到他的怀里，用粗大的手指抹去她脸上挂着的泪珠，叹了口粗气，慢声细语和她说：
“想吃雪糕吗？”
她抽噎着点点头。父亲说：
“想吃雪糕自己有钱买吗？”
她摇了摇头。父亲接着说：
“自己没钱买又哭又闹让别人花钱买对吗？”
她又摇了摇头。父亲说：
“知道自己错了吗？”
她点了一下头，低声说：
“知道了，爸爸。”
芝城对父亲的称呼，有称呼“爸”的，有称呼“爹”的，还有称呼“大”的。芝城人与时俱进，现在芝城的年轻人对父亲的称呼都改成“爸”了，不过背地里或在书面上还是以“父亲”，“老爹”，“老爷子”来称呼，长辈们顺应着时势变化任其晚辈们怎么称呼都行。父亲接着又说：
“爸爸开始是逗你不给你买，你又哭又闹非要爸爸买，爸爸真的就不给你买了，记住，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听懂没有？”
她连连点着头。父亲拉起她的手站起来，领她到雪糕摊，买了一支凉凉的甜甜的吃起来却有点儿苦滋味的大雪糕。
从此以后，她见到雪糕摊再也不嚷嚷着让父亲给她买雪糕了，而父亲一看到卖雪糕的，总要问她吃不吃雪糕。她舌尖舔着上嘴唇，用懂事的带着稚嫩的孩子气的话语回父亲：
“爸爸买就吃，爸爸不买就不吃。”
父亲笑盈盈着，买上雪糕，自己先闻一下雪糕的味道，再递给她。她剥开雪糕的包装让父亲吃，父亲总是用舌尖轻轻舔一下，再把雪糕推到她的嘴巴前，摸着她的头说一句：
“懂事的孩子。”
父亲和母亲离婚后，父亲没买房之前还是父亲接送她上学，父亲买了房从家里搬出去后，上学就不由父亲接送而由母亲接送她。
上学虽然换成母亲接送她，可她时常在校门外看见父亲离校门外远远的地方偷偷探视她。其实母亲发现了父亲的身影，只是不回头观望假装没看见父亲的存在而已。
虽然她和父亲间互有电话联系，她也经常去看望父亲，却总感到一家人不能生活在一起，实在是她的一种遗憾。
在去美国留学的前一天，她去看望父亲，父亲为她在饭店订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算是为她送行。饭从中午一直吃到将近日落，父亲千万个叮咛万千个嘱咐，就怕她在国外有什么差错，父亲对别人没有多少话可对她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的话。人们都说，做父亲的对男孩子的所作所为不太在意，对女孩子的所作所为却满心在乎，看来人们说对了。
临离开父亲时，父亲塞给她一包东西，说那是他兑换的美元，告诉她到美国后要勤俭但不要苦了自己。离开父亲后，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在去美国机场的候客厅门外，她看见父亲在候客厅门外远远的地方暗暗地目送她。她把母亲送进候客厅，跑出候客厅和父亲相见。
见了父亲，父亲很认真地和她说，去了美国，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美国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就早早回国早早回到家里。她连连点头，说她会照顾好自己，让父亲放心，并让父亲好好保重。
她在美国留学期间，父亲担负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每学期都会寄钱给她。
……
铁如意接到母亲电话和做噩梦之前，就有了要回国的打算。她爱美国，可祖国的至亲挚友总是牵动她的心。特别是自己的父母，岁数都大了，身体不如从前了，每每想起来让她寝食难安。她曾劝过父母，让父母都到美国来，可他们无一不说语言不通行动不便人生地不熟不想来。父母离异了，他们来美国也着实不好安置。加之美国COVID-19疫情严重，族群撕裂，本来友好相处的人们，一夜之间，全变了。非洲裔、亚裔及外来族群受到排斥，那些抱有种族歧视的人对待非洲裔、亚裔及外来族群人的眼神儿、表情变得冷漠了。长期居留美国的人有了回国的念头，父母来美国初来乍到的就更不适应了。
母亲的电话，坚定了铁如意回国的决心。铁如意公婆思乡心切，老公也早有了回国的意思。铁如意和老公商量好，她先回国，老公在美国处置后事，随后再和公婆一起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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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爷爷您要假装怕它！”
爷爷无奈，只好说：
“喔，喔，怕，怕！”
父亲从她爷爷怀里拉开她，弯下腰凑近她的脸颊，用手指了指卧室，又向她挤了挤眼睛，告诉她：
“把小蛇放进你叔叔的被窝里”。铁蒺藜还没忘记一有机会就要捉弄捉弄他弟弟。
铁蒺藜弟弟是来看老爹的，他陪老爹一起吃的午饭。弟弟有睡午觉的习惯，他吃完午饭到卧室拉上一床碎花小薄被盖在身上睡着了。
铁如意听了父亲的话，给父亲送了一个眯缝起眼睛的笑，便缩着脖颈蹑手蹑脚进了她叔叔睡觉的卧室，然后又伸出脖颈探出头去观察着叔叔。叔叔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叔叔的两个眼皮一直都在动，眼皮在动肯定是做梦吧。
铁如意轻轻掀开叔叔盖的碎花小被的被角，小心翼翼把仿真小蛇放进了叔叔的被窝。放完小蛇倒退着离开叔叔睡觉的卧室，没等离开卧室，就听叔叔“哇呀！哇呀！”惨叫着，吓得叔叔从他睡觉的床上一下子跳了下来。铁如意“咯咯咯”笑着逃离卧室一头扎进爷爷怀里，而铁蒺藜急忙躲开老爹掩身到房间的角落里捂上嘴巴偷偷乐着。
父亲和母亲没离婚前，除了父亲坐牢那段时间都是父亲接送她上托儿所上幼儿园和上学的。她小的时候，父亲在接送的路上，胳膊总是紧紧抱着她，嘴上总是哼哼着流行小曲。大一点儿她会走路了，父亲总是牵着她的小手在路上问这问那给她又买这又买那。
夏日的一天，父亲接她回家的路上，路上有卖雪糕的，他要父亲给她买，父亲逗她不给买，她哭着闹着非要买。父亲不高兴了，就是不给她买。这是父亲第一次不给她买她想要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对她板下面孔。
父亲越不给买，她越哭闹得厉害。而她越哭闹，父亲就越不买。父亲不理他，任她哭闹。
她见父亲不理她，感到没指望便消停下来。
父亲见她消停了，便蹲下身子把她拉到他的怀里，用粗大的手指抹去她脸上挂着的泪珠，叹了口粗气，慢声细语和她说：
“想吃雪糕吗？”
她抽噎着点点头。父亲说：
“想吃雪糕自己有钱买吗？”
她摇了摇头。父亲接着说：
“自己没钱买又哭又闹让别人花钱买对吗？”
她又摇了摇头。父亲说：
“知道自己错了吗？”
她点了一下头，低声说：
“知道了，爸爸。”
芝城对父亲的称呼，有称呼“爸”的，有称呼“爹”的，还有称呼“大”的。芝城人与时俱进，现在芝城的年轻人对父亲的称呼都改成“爸”了，不过背地里或在书面上还是以“父亲”，“老爹”，“老爷子”来称呼，长辈们顺应着时势变化任其晚辈们怎么称呼都行。父亲接着又说：
“爸爸开始是逗你不给你买，你又哭又闹非要爸爸买，爸爸真的就不给你买了，记住，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听懂没有？”
她连连点着头。父亲拉起她的手站起来，领她到雪糕摊，买了一支凉凉的甜甜的吃起来却有点儿苦滋味的大雪糕。
从此以后，她见到雪糕摊再也不嚷嚷着让父亲给她买雪糕了，而父亲一看到卖雪糕的，总要问她吃不吃雪糕。她舌尖舔着上嘴唇，用懂事的带着稚嫩的孩子气的话语回父亲：
“爸爸买就吃，爸爸不买就不吃。”
父亲笑盈盈着，买上雪糕，自己先闻一下雪糕的味道，再递给她。她剥开雪糕的包装让父亲吃，父亲总是用舌尖轻轻舔一下，再把雪糕推到她的嘴巴前，摸着她的头说一句：
“懂事的孩子。”
父亲和母亲离婚后，父亲没买房之前还是父亲接送她上学，父亲买了房从家里搬出去后，上学就不由父亲接送而由母亲接送她。
上学虽然换成母亲接送她，可她时常在校门外看见父亲离校门外远远的地方偷偷探视她。其实母亲发现了父亲的身影，只是不回头观望假装没看见父亲的存在而已。
虽然她和父亲间互有电话联系，她也经常去看望父亲，却总感到一家人不能生活在一起，实在是她的一种遗憾。
在去美国留学的前一天，她去看望父亲，父亲为她在饭店订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算是为她送行。饭从中午一直吃到将近日落，父亲千万个叮咛万千个嘱咐，就怕她在国外有什么差错，父亲对别人没有多少话可对她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的话。人们都说，做父亲的对男孩子的所作所为不太在意，对女孩子的所作所为却满心在乎，看来人们说对了。
临离开父亲时，父亲塞给她一包东西，说那是他兑换的美元，告诉她到美国后要勤俭但不要苦了自己。离开父亲后，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在去美国机场的候客厅门外，她看见父亲在候客厅门外远远的地方暗暗地目送她。她把母亲送进候客厅，跑出候客厅和父亲相见。
见了父亲，父亲很认真地和她说，去了美国，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美国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就早早回国早早回到家里。她连连点头，说她会照顾好自己，让父亲放心，并让父亲好好保重。
她在美国留学期间，父亲担负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每学期都会寄钱给她。
……
铁如意接到母亲电话和做噩梦之前，就有了要回国的打算。她爱美国，可祖国的至亲挚友总是牵动她的心。特别是自己的父母，岁数都大了，身体不如从前了，每每想起来让她寝食难安。她曾劝过父母，让父母都到美国来，可他们无一不说语言不通行动不便人生地不熟不想来。父母离异了，他们来美国也着实不好安置。加之美国COVID-19疫情严重，族群撕裂，本来友好相处的人们，一夜之间，全变了。非洲裔、亚裔及外来族群受到排斥，那些抱有种族歧视的人对待非洲裔、亚裔及外来族群人的眼神儿、表情变得冷漠了。长期居留美国的人有了回国的念头，父母来美国初来乍到的就更不适应了。
母亲的电话，坚定了铁如意回国的决心。铁如意公婆思乡心切，老公也早有了回国的意思。铁如意和老公商量好，她先回国，老公在美国处置后事，随后再和公婆一起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