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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伟大的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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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房屋遗址,发掘出了十来箱佛经,以及当时人们的日常生活品。科兹洛夫显然对这点成果并不满意,因为这里没有发现传说中的宝藏,于是,科兹洛夫将已发现的十箱文物,派人运回了彼得堡,自己则带领探险队继续向四川进发,他相信从内蒙,宁夏,经甘肃和青海这一路一定能有更重要的发现,但是,当他到达青海时,突然接到了皇家地理学会的信,信中要求他立即返回黑水城,做更深入的挖掘。”

  “这是为什么呢?”梁媛好奇地问。

  没等季莫申开口,唐风倒给梁媛解释起来:“因为那十箱文物运到彼得堡,地理学会的专家们,竟无人认识上面那些奇怪的西夏文字,他们感到科兹洛夫挖到的东西非同一般,黑水城一定还会有更重要的发现,于是,地理学会要求科兹洛夫放弃去四川的打算,回到黑水城全力挖掘。”

  “对!唐风你说的很对,就是这样。科兹洛夫当时也是兴奋异常,接到信后,仅用了九天时间,就从青海赶回了黑水城,这是1909年的6月,这次科兹洛夫在城里的挖掘收获不大,于是他将挖掘的重点移向了城外的一些佛塔。其中一座大佛塔位于城西四百米的干河床上,气势宏伟,在所有的塔中,鹤立鸡群,格外醒目,这座塔便成了科兹洛夫首先挖掘的目标,当他打开这座塔时,科兹洛夫被震惊了,因为这座大佛塔中堆满了各式佛像和用西夏文,汉文,梵文书写的各种经卷。”

  “这就是那座‘伟大的塔’?”梁媛问。

  “是的,这就是被科兹洛夫誉为‘伟大的塔’的那座大佛塔,你们看这上面的照片。”说着,季莫申指着资料上的一副不甚清晰的照片给唐风和梁媛看。

  唐风和梁媛看见在那张照片中,是被科兹洛夫用野蛮方式打开的那座大佛塔,佛塔中,堆满了各种经卷和佛像。季莫申指着照片说道:“这次发现,不但数量上远远超过上次,而且质量也不可同日而语,科兹洛夫上次发现的文物大多是民间使用的物品,而这次发现大多是贵族使用的物品,特别是这座大佛塔,甚至出现了多件皇家之物,许多后来被西夏学学者奉为经典的文献,都出自这里,比如你看到了那份西夏地理学著作《圣立义海》,还有著名的西夏文汉文字典《番汉合时掌中珠》等等,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因为这座塔的发现,才有了后来的西夏学。”

  “这么说来,这还真是一座‘伟大的塔’!”梁媛惊叹着。

  唐风却低头不语,季莫申说的东西,他以前大部分都知道,所以他并不怎么感兴趣,他随意地翻着那薄薄的几页俄文资料,突然,他指着资料上的一副佛像特写照片,问季莫申:“这尊佛像我好像在哪见过?”

  “你当然见过,前几天你还在这儿见过。”季莫申的话,让唐风又想起了几天前在冬宫那间中国馆里,看到的那尊佛像。

   6

  唐风又问道:“可我在你们这儿见到的那尊佛像,只是一尊头像,而在这张照片上,这尊佛像还有完整的身体,看照片上是盘腿打坐的样子,难道这尊佛像的身体没了?”

  季莫申看上去并不急着回答唐风的问题,他让唐风再仔细看看照片上的那尊佛像,唐风又一次仔细观看照片上的佛像,照片上的佛像,头像还是那尊头像,可是却有着完整的身体。那是一个女性化的身体,这不奇怪,在佛教雕像中,特别是藏传佛教中,许多佛教造像都是女性形象,或是雌雄合体,既有女性的特征,又有男性的特征,但是,这张照片上的佛像,完完全全是女性的模样,只是……只是,唐风忽然注意到,这尊佛像的身体似乎伤痕累累,身上满是裂痕,看到这,唐风反问季莫申:“这佛像的身体看上去似乎就要开裂了?”

  季莫申笑道:“你观察的很仔细,不过,不是就要开裂了,而是在拍这张照片时,就已经开裂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科兹洛夫打开大佛塔时损坏的,还是因为当年制作佛像的材料有问题,再加上年代久远,反正,拍这张照片时,这尊佛像的身体部分就已经开裂了。这尊佛像在大佛塔中,异常高大,是所有佛像中最大的一尊,并且,它在佛塔中的位置也是位于最中间的,说明这尊佛像是非常重要的。”

  “是的,我看到了,这尊佛像位于大佛塔的中央靠后的位置,这在中国古代的传统中,是尊者的位置,而其它佛像均围绕着它,说明这尊佛像地位尊崇。”唐风肯定了季莫申的看法。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唐风略一迟疑。

  “因为这尊佛像里包裹着一具尸骨!”季莫申不等唐风开口,就直接说出答案。

  “佛像里的尸骨!”梁媛惊得目瞪口呆。倒是唐风还有几分镇定。

  “科兹洛夫发现这尊佛像时,佛像的身体已经开裂,头像上也有一道裂口,科兹洛夫从开裂的佛像残件中发现了尸骨,他当时惊恐无比,只得匆匆将这些尸骨分开包裹好,送到彼得堡,让专家检验。专家检验后,断定这幅骨架是一位三十岁左右,或更大一些的女性,属西藏—阿利安—蒙古人种,另外,在这尊佛像附近发现的佛经和其它一些文献上,均出现了皇太后没藏氏的印章,于是,有学者认为这尸骨是元昊的最后一位皇后,也是西夏第二位皇帝谅祚的母亲没藏氏。”

  “什么?你是说这尊尸骨是没藏皇后?”唐风也被惊得目瞪口呆了。

  季莫申点了点头,“可……可没藏氏的陵墓应该在贺兰山下的西夏王陵里啊,怎么会跑到黑水城的塔中?”唐风还是无法相信。

  “不要忘了,在中国古代可是有许多墓塔的,而且有将死者尸体进过处理封存,做成佛像的例子。”季莫申提醒唐风。

  “不错,在中国古代,许多得道高僧死后,被葬在塔下或塔里面,也就一些得道高僧圆寂后,被人做成内似木乃伊的干尸,再制成佛像,放入塔中,可那都是和尚,一般中国人还是信奉入土为安的土葬。”唐风反驳道。

  季莫申却笑了,“唐风,你不要忘了没藏氏是党项人,不是汉人,所以入土为安的概念在党项人脑中应该不是很强,这点从出土的党项人墓葬可以看出,许多党项人都是采取火化的形式,而不是土葬;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没藏氏一生笃信佛教,至今屹立在宁夏银川市内的承天寺塔就是她的杰作,并且没藏氏还出过家,正是在寺院中,她生下了西夏的第二代皇帝嵬名谅祚!”

  唐风不得不甘拜下风了,他没想到这个俄国年轻学者竟是如此了解中国,中国的历史,文化,民族,他简直了如指掌!正如季莫申所说,没藏氏出过家,并在寺院中生下了未来的皇帝谅祚,不知怎地,这时唐风眼前又浮现了七色锦海边大喇嘛的模样。

   7

  唐风无奈地摇摇头,道:“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知道的太全面了。不过我还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推断?”

  季莫申顿了一下,又说道:“另外,还有一点,也不能忽略,虽然我们现在掌握的西夏史料很少,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没藏氏和她哥哥没藏额庞,在西夏掌权十余年,最后,小皇帝长大了,对没藏家族独掌朝纲很不满,于是,谅祚发动政变,解除了没藏家族的权利。你想想,被解除权利的没藏家族会有什么下场?如果我没记错,没藏家族失势的时候,没藏皇太后应该还活着,那么你想想,她的亲生儿子,西夏的皇帝谅祚会怎么处理他的母亲。”

  “让她的母亲再回到寺庙中,并且是被发配到遥远的黑水城?”唐风颤巍巍地说出了他认为最有可能的结局。

  “是的,唐风,你很聪明,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样既限制了没藏家族的权利,同时也不至于背上‘不孝’的罪名。基于以上的判断,所以,我认为这尊佛像中的尸骨就是西夏开国皇帝元昊的皇后没藏氏。”季莫申肯定地说道。

  “那么,这么重要的骨架现在在哪儿呢?”唐风问道。

  季莫申摊开双手,说道:“很遗憾,这幅骨架后来丢失了,但是这不能怪我们,要怪只能怪希特勒,德国法西斯,你应该知道,在伟大的卫国战争中,这座城市被德国人围了近三年,这里的每条街道几乎都发生过战斗,炮击和轰炸让这座城市几乎成为废墟。正是在这场可怕的战争中,那幅骨架神秘失踪了,这也成了我们这些学者的遗憾。不过,奇怪的是,二战结束后,有人又在冬宫的库房里找到了这尊头像。”

  “只剩下这尊头像?”梁媛问道。

  “嗯,其他部分的骨架怎么也找不到了。这尊头像科兹洛夫带回来时,上面也出现了一道裂痕,但是没有像身体部分完全裂开,后来为了研究的需要,头像也被打开了,里面果然是一个女性的头骨。但奇怪的是,当人们重新发现这尊头像时,这尊头像竟是完好的。”

  “可能是被人修补过,只是……只是那头骨还在里面吗?”唐风问道。

  “不知道,我至今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头像是谁修补的?里面还有没有那个头骨?”

  唐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梁媛却忽然感叹道:“如果冬宫的这尊头像里面还有没藏皇后的头骨,那岂不是她的灵魂一直要在这异国他乡游荡,唉!苦命的女人啊!”

  “灵魂?你是说幽灵吧!”季莫申笑道。

  季莫申说出“幽灵”二字的时候,唐风和梁媛不觉浑身一颤,他俩马上想到了晚上在冬宫内闪动的幽光。难道那就是没藏皇后的幽灵?唐风想再问问季莫申,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唐风看了看表,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了,季莫申也没吃饭,于是,三人一起将剩下的那些快餐一扫而光。季莫申又出去买了些吃的,留给唐风,然后又跟唐风闲聊了几句,天便黑了。

  季莫申起身要走,唐风却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季莫申关切地问:“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不过……”唐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过我还是担心这里会有别人进来,特别是你今天跟我讲了没藏皇后的故事。”

  “你是担心幽灵进来吧?呵呵!”季莫申笑道。

  “不!我也说不好!”

  “行了,唐风,你不用担心,晚上就呆在这儿,哪里也不要去,不会有其他人进来的。”季莫申说到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很快从自己那串钥匙上卸下一把钥匙,递给唐风,“这是那位老教授退休后,留给我的那把钥匙,虽然你们用不上这个,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留给你一把。”

  唐风接过钥匙,季莫申再次叮嘱道:“切忌晚上不要出去,特别是不要走到通往冬宫的那道大门边。那里有警报装置,晚间一有人触碰那道门,警报就会响,切忌!”

  季莫申一阵叮嘱后,离开了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唐风和梁媛,两人互相望望,他俩不知道这个漫长的冬夜将怎样度过。

   8

  寒冷的冬季,彼得堡的白天变得短暂而奢侈,季莫申走后,很快天就黑了,唐风和梁媛无所事事,两人靠在沙发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梁媛梦见了她的母亲,母亲的音容相貌再次清晰起来,睡梦中,她和母亲一直互相默默注视着……直到她被一个声响惊醒了。黑暗中,梁媛侧耳倾听,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什么声音,但胆小的她还是唤醒了身旁的唐风:“我刚才好像听到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唐风揉揉惺忪的睡眼问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在外面。”

  唐风借着窗外射进的微弱光线看了看表,正是凌晨时分,他侧耳听了听外面,门外一片死寂,没有什么动静,“没听到什么声音啊?”唐风反问梁媛。

  “我刚才睡得好好的,就被那个声音惊醒了,真的!”梁媛很认真地说着。

  “也许是你梦中听到的声音吧!”唐风笑道。

  梁媛又仔细听了听,外面确实没有什么声音,“难道真的是我梦中听到的声音?”梁媛自己也开始动摇了。

  “行了,不要疑神疑鬼了!”唐风劝解道。

  梁媛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又像是在听外面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梁媛又突然问唐风:“你相信季莫申今天对我们说的话吗?”

  “什么话?伟大的塔?”

  “不!我指的是没藏皇后的幽灵!梁媛一本正经地说道。

  “别开玩笑了,就算那个被封在佛像中的女人是没藏皇后,也不可能有幽灵啊。”唐风对梁媛的胡乱猜测嗤之以鼻。

  “你不要不相信,我以前听老人们说过,人死后,如果不能按照生前的意愿下葬,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游荡在人间,就是我们所说的‘鬼魂’,西方人管这个叫‘幽灵’。”

  “想不到你年纪不大,还挺迷信。这都谁跟你说的,如果是这样,那世上的孤魂野鬼也太多了。”

  “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没藏皇后本来在塔里面呆得好好的,结果被科兹洛夫带到了这么遥远的彼得堡,而且现在身体还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头骨,多可怜啊!你说她能善罢甘休吗?”梁媛越说越起劲。

  “你真是为死人操心啊!既然你对这个问题这么感兴趣,那我就跟你说说我的分析,首先,那具尸骨是不是没藏皇后的,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你想想没藏皇后贵为一国之母,怎么会草草收藏于黑水城的塔中,你要知道,黑水城是西夏的边防重镇,就是在当时党项人看来,也是极荒凉遥远的不毛之地。”

  “这些季莫申不是都解释了吗?”

  “那只是他和几个外国学者的个人观点,并不能说明什么,严格的说,那只能是他们的推测,缺少证据佐证,这些老外有时治学态度挺严谨,有时又特别富有想象力。竟能将塔里的骨架和没藏皇后联系起来。就算谅祚解除了没藏家的权利,将他母亲没藏皇太后送进了寺庙,也应该是兴庆府的寺庙内,这样既便于控制,又可以少担不孝的骂名,所以从逻辑上讲,季莫申他们的推测解释并不那么合理。还有,贺兰山下的西夏王陵至今还屹立在那儿,这说明虽然党项人不像汉人那样讲究土葬,但党项高级贵族是实行土葬的,所以没藏氏作为元昊的皇后,身份高贵,没有理由被做成佛像,放在塔中。”

  “那你说佛像中的女人是谁?”

  “我不知道,这确实很奇怪,佛像中的女人?一个奇怪的女人,不过,你放心,不管佛像中的女人是不是没藏皇后,她都不会变成什么幽灵,中国馆里的那尊佛头像里面,也不一定还有那女人的头骨。季莫申不是说了吗,当年检测这具骨架时,把头像也给打开了,可是后来这尊佛像又被人修补过,我想应该是在二战后,被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修补的,修补时,头骨应该和骨架一起已经失踪了,不大可能再把头骨放到修补好的佛头中。”

  “但愿如此,不过,我还是觉着冬宫里面飘荡着幽灵,不是没藏皇后,也可能是沙皇的……你听,刚才我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梁媛突然惊恐地说道。

  一个奇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唐风的心脏猛地被揪紧了,这声音不大,唐风和梁媛互相看看,谁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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