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净舍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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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真修舍并非一间房舍，而是山顶尖处劈开的岩壁，里头挖出一区洞室，供人修行憩息。远观，半边山尖直顶云霄，四处迷雾环绕，未开辟的山石腰上滋长矮松和山茶花。削平了的门壁上方，凸起一块不平整的横批石块，上面刻有三字“真修舍”，石门洞口挡一面赤金断石作门，门上嵌饰古木条子，饶有些暖和生趣，与山石的僵冷相比，增出一抹人气，细看木条上分别刻有莲花祥云之类的图案。门口左侧石块刻有一联字，写道：“真真假假落尘空望”，右侧石块还刻有一联：“梦梦幻幻度世了事”</p>
<p>离石门数丈处远近长一棵老根垂柳，再后便有一处残破亭子，亭子内有一块石切的八仙桌，桌中央挖有一孔，孔内长有些许兰花。亭子外满山坡皆是梅花和桃树。此时节为四月，梅花落尽，枝桠冒出新绿，唯独桃树引人怪奇，过了花期时节，枝上仍饱桠盛开，或骨朵儿，或烂漫成簇，有粉红的，洁白的，淡绿的，深血红的，似美人百伶百俐，叫人爱目不释。</p>
<p>药先生约请卓亦亭主仆到亭子里坐。</p>
<p>三喜奇道：“人定是在里头，我去敲一敲。”</p>
<p>卓亦亭道：“造次了。师父在里头清修，时辰未到，我们等等又何妨。不在急一时。”三喜听毕，回了身坐一边。</p>
<p>药先生不言，背着手站在亭子边上，遥看远处迷雾风景。</p>
<p>三喜嘟囔道：“要是那师父今日不出来，我们在这干等么？为何不去找其他人？也是一样的。”</p>
<p>卓亦亭看了一眼药先生，见药先生还是没说话，便对三喜道：“先生既然要我们来找这位师父自然有先生的道理。”</p>
<p>三喜嘟嘟囔囔，便道：“才刚姑娘不该去冲撞那尼姑。”</p>
<p>卓亦亭道：“我何尝想管理别人家的事来，想必小师父受制于人，连家里的念想都保不住。看了委实可怜。”</p>
<p>药先生转身来，说了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p>
<p>卓亦亭忿忿不平道：“这种佛门净地，有这样的事，见了人人都可唾之，何况先生与我。”</p>
<p>药先生道：“姑娘脾性是要吃亏，多加谨慎才是。”</p>
<p>卓亦亭低头，心想也没错，故软下了语气道：“药先生训的是，亦亭记住了。”</p>
<p>三喜道：“连尼姑都可这般欺凌人，可想这个地方官府是不管的，我们藏这儿，官府怕是找不着呢！”</p>
<p>卓亦亭对三喜“嘘”的提醒，环视周围，听闻风声，雀鸟鸣声，便只有远处小尼们打扫刷地的声音了。卓亦亭站了起来，走出亭子在一株桃树边上站定，伸出玉笋嫩指，抚了抚枝上娇花，不自禁地喃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光景是好的，林逋的‘弄石临溪坐，寻花绕寺行’更切合此行此境。”</p>
<p>三喜走了过来，道：“姑娘，天气还是凉，坐着暖一些。”</p>
<p>卓亦亭没搭理，也未抽身，看着桃花花瓣上凝露，自己的泪水又禁不住掉下来：“今岁花开君不待，明年花开复谁在。记得没进京时，老家府上也有桃花，旧时姐姐没进宫，父亲母亲多疼爱我们的，如今都是不在了，睁眼闭眼瞬息，恍如隔世。自此以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了”。</p>
<p>药先生踱过来，细心安慰道：“姑娘莫伤心，此劫一过，我想办法给庄府通信儿，早日的进他们府里，就不必担惊受怕。”</p>
<p>卓亦亭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先生是宽慰我的，何尝不是羊入虎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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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真修舍并非一间房舍，而是山顶尖处劈开的岩壁，里头挖出一区洞室，供人修行憩息。远观，半边山尖直顶云霄，四处迷雾环绕，未开辟的山石腰上滋长矮松和山茶花。削平了的门壁上方，凸起一块不平整的横批石块，上面刻有三字“真修舍”，石门洞口挡一面赤金断石作门，门上嵌饰古木条子，饶有些暖和生趣，与山石的僵冷相比，增出一抹人气，细看木条上分别刻有莲花祥云之类的图案。门口左侧石块刻有一联字，写道：“真真假假落尘空望”，右侧石块还刻有一联：“梦梦幻幻度世了事”</p>
<p>离石门数丈处远近长一棵老根垂柳，再后便有一处残破亭子，亭子内有一块石切的八仙桌，桌中央挖有一孔，孔内长有些许兰花。亭子外满山坡皆是梅花和桃树。此时节为四月，梅花落尽，枝桠冒出新绿，唯独桃树引人怪奇，过了花期时节，枝上仍饱桠盛开，或骨朵儿，或烂漫成簇，有粉红的，洁白的，淡绿的，深血红的，似美人百伶百俐，叫人爱目不释。</p>
<p>药先生约请卓亦亭主仆到亭子里坐。</p>
<p>三喜奇道：“人定是在里头，我去敲一敲。”</p>
<p>卓亦亭道：“造次了。师父在里头清修，时辰未到，我们等等又何妨。不在急一时。”三喜听毕，回了身坐一边。</p>
<p>药先生不言，背着手站在亭子边上，遥看远处迷雾风景。</p>
<p>三喜嘟囔道：“要是那师父今日不出来，我们在这干等么？为何不去找其他人？也是一样的。”</p>
<p>卓亦亭看了一眼药先生，见药先生还是没说话，便对三喜道：“先生既然要我们来找这位师父自然有先生的道理。”</p>
<p>三喜嘟嘟囔囔，便道：“才刚姑娘不该去冲撞那尼姑。”</p>
<p>卓亦亭道：“我何尝想管理别人家的事来，想必小师父受制于人，连家里的念想都保不住。看了委实可怜。”</p>
<p>药先生转身来，说了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p>
<p>卓亦亭忿忿不平道：“这种佛门净地，有这样的事，见了人人都可唾之，何况先生与我。”</p>
<p>药先生道：“姑娘脾性是要吃亏，多加谨慎才是。”</p>
<p>卓亦亭低头，心想也没错，故软下了语气道：“药先生训的是，亦亭记住了。”</p>
<p>三喜道：“连尼姑都可这般欺凌人，可想这个地方官府是不管的，我们藏这儿，官府怕是找不着呢！”</p>
<p>卓亦亭对三喜“嘘”的提醒，环视周围，听闻风声，雀鸟鸣声，便只有远处小尼们打扫刷地的声音了。卓亦亭站了起来，走出亭子在一株桃树边上站定，伸出玉笋嫩指，抚了抚枝上娇花，不自禁地喃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光景是好的，林逋的‘弄石临溪坐，寻花绕寺行’更切合此行此境。”</p>
<p>三喜走了过来，道：“姑娘，天气还是凉，坐着暖一些。”</p>
<p>卓亦亭没搭理，也未抽身，看着桃花花瓣上凝露，自己的泪水又禁不住掉下来：“今岁花开君不待，明年花开复谁在。记得没进京时，老家府上也有桃花，旧时姐姐没进宫，父亲母亲多疼爱我们的，如今都是不在了，睁眼闭眼瞬息，恍如隔世。自此以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了”。</p>
<p>药先生踱过来，细心安慰道：“姑娘莫伤心，此劫一过，我想办法给庄府通信儿，早日的进他们府里，就不必担惊受怕。”</p>
<p>卓亦亭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先生是宽慰我的，何尝不是羊入虎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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