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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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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又进来几个,见到郭家的人在,有些不好意思,见到汤琛在,这才肃然许多。杨英嬉皮笑脸:“你们关心得不错,我也正发愁郭大少你洞房晚上,是要我陪,还是要你三个老婆陪!”

  “你洞房外面去!”大家一起笑谑,汤琛只能装听不到。他亲眼来到见郭朴憔悴如此,几个月前可还是英华年纪,这样子让熟悉的人全伤心。

  大家都有同情的心,都想着越热闹越好,笑声越多越好。

  到了晚上,不仅是郭家院子里热闹异常,就是城里,也全沸腾起来。郭长公子要成亲,一队一队的兵往城里开。听的人全羡慕,看的人全眼红。

  只有凤鸾在房中是闷闷不乐,倚在枕上叹气。兰枝梳洗过来,只着小袄来陪凤鸾,劝道:“汪家和曹家路远,所以花轿去得早,姑娘不必伤心。有钱的人房中都有两、三个,喜欢哪一个还不一定。姑娘你呀,一定是人见人爱。”

  “这个我早知道,人家路远,还能不让花轿早上门。”凤鸾忧愁地道:“只是舅母说话,我听了一天实在难过,要是明天再说,我怕我听不下去。”

  舅母热心带来不少嫁妆,是个豆腐心的人。只是那刀子嘴,让凤鸾实在听不下去。

  周家的客厅里,周士元和两个舅兄也没有睡,座中还有他的两个亲戚,是姓周的一族。有风雪卷进,吹得红烛摇摇晃晃,周士元在红烛下惭愧满面:“都是我不好,一朝失手连累家人,凤鸾要嫁到郭家去。”

  顾玉堂兄弟在这件事上无话可能说,契约已经签下,此时再说不好又能如何?顾玉堂轻咳一声岔开话:“妹夫可见过郭公子?他可有起色?”

  “我腿脚不便,又心情不快,郭老爷子又百般许诺说他少见人,这亲事唉,我也是无奈。”周士元叹气唉声。凤鸾两个舅母的话,不仅伤凤鸾,也伤周士元。

  顾玉堂心中也明白是妻子说话不中听,所以他晚上才要劝解一番,这是天天必做的事,问来问去到最后,还是只挑好的说:“三个妻子又如何?郭公子也不能分宠,凤鸾不会和人争斗,去到没有可争斗的,彼此可以相安无事。”

  “他那道诰封给哪一个?”周家的亲戚是今天才从乡下赶来,他要问的是这一件。周士元苦笑:“这亲事我打心里别扭,哪有心情问这些。”

  周家的亲戚正色:“话不能这样说,该争的还要争。”听到他话的人一起苦笑,都明白当时没有心情问这些。

  夜已深,大家就此散去。第二天早饭时又说到这个,凤鸾终于被说得垂下泪:“家中能安乐足矣,不管这些。”

  两个舅母异口同声:“该为你争的,还要为你争。”有时候亲戚上门,不仅是帮忙的。说话上面不注意,不是成挑唆的,就要成看笑话的。

  凤鸾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些以后争斗的事,她心如刀绞,很想说一句自己不会,也做不到。

  来安来送炭火,道:“城里今天物价都是涨的,都说是郭家这亲事弄的,来的人多,把城里城外客栈全占下,弄得过路客商无处可住。”

  凤鸾打起精神,对父亲看看。周士元犹豫一下,才对来安道:“你去上郭家说,咱们家里也有几间空房子,可以住几个人。”

  来安骨嘟着嘴去了,冒雪来到郭家,可巧长平从外面往里进。两个人在大门上遇到,来安立即可怜兮兮,长平吓得魂飞魄散,装着看不到来安,紧走几步溜到门里去,把临安喊出来问话。

  临安出来,见来安正在生气。长平一见他就躲,来安左思右想不对,这厮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敢见我?再在心里悲号一声,我的兰枝,就这样生生被这小白脸勾走。

  “周姑娘有什么吩咐?”临安彬彬有礼问过,得到回话往房中去回。郭朴在房中开怀大笑,和几个人正说得痛快。

  听临安回话,杨英第一个跳起来笑逐颜开:“我去住,我不陪你。”几个人又气又笑喝住他,郭朴带笑告诉临安:“去告诉她,劳她费心,不必了。”

  有心多说几句,床前还有别人。大家闲话到中午,郭朴让他们全出去用饭,把长平喊来道:“去到周家,”

  想一想微微一笑再道:“让她安心待嫁,这几天我没有功夫再见她,有什么话,来到再说吧。”

  长平出来找临安,临安不在,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

  来保已经回来,打开大门,长平对他激动万分,倒把来保吓了一跳,这个人见到自己这么喜欢?

  正愕然中,长平往里面去。他来过好几次,熟门熟路到凤鸾房外,兰枝在当然为他传话。来安从院子后面走出来,见到长平的身影,这让他日思夜想恨着的身影,来安就停住脚,有心观看一回。

  凤鸾房中有表妹,又有天天来陪的闺友。兰枝回话道:“郭家来了人。”客人们耳朵一起竖起来,见凤鸾面红耳赤,又一起微笑。

  “长平说请姑娘出来说话。”兰枝如实的回,凤鸾先用眼瞄瞄别人,见笑得都暧昧,她不肯出去,故作落落大方:“有吩咐,只管说来,又要我出去作什么?”

  兰枝来见长平,长平听到房中有人,他是个精细人,怕当着人说羞到凤鸾,对着兰枝凑一凑身子,压低声音道:“这话最好单独回周姑娘,是这样这样……”

  来安怒火中烧,见这两个人身子越凑越近。兰枝听上一句,就主动把身子也凑一凑过来。听完了,兰枝也觉得郭公子是有心人,粉面含笑低声对长平道:“劳你候着,我一会儿就来。”长平也含笑:“有劳姑娘。”

  这两个人说话,身后来安可以气得发疯。有心过去理论,又想到长平功夫厉害,自己不是对手。来安一时气得怔住,雪地僵直有如石人。

  兰枝再进去,凤鸾心中起了慌乱,装着若无其事的给人奉茶,带笑道:“这是今年的雪水,”身后兰枝带笑轻声喊:“姑娘请出来说话。”凤鸾心中一跳,手中一滑,那茶壶直直地摔到桌子上,几声脆响后,壶也摔出去,茶碗也碎了一个。

  大家轻声地笑,凤鸾更不知所措,脑海里只记得郭家有话说,不顾别的,先回身来问兰枝:“有什么话,快说,又出去出来的闹什么!”

  “郭公子说,这几天有客,没功夫见呢,有什么话且忍着,去到再说。”兰枝说出来,凤鸾更涨红脸,嘴唇有些哆嗦道:“既然没有话,何必要说!”

  她转身不敢看别人的面庞,只低头收拾着桌子的狼藉,好一会儿不敢抬头。这一会儿中,客人们全笑了又笑,只是不敢笑得太大声。

  长平在外面听到,暗暗好笑兰枝这个丫头,这样话哪能当着人回!见兰枝出来噘着嘴埋怨:“没什么说的,何必要来。”

  “你这个傻丫头,过来让我教你,这样的话,哪里能当着人的面回。”长平忍俊不禁,兰枝低声只抱怨长平:“请回你们家公子,以后无话不必再来说。”长平更要笑,往前走上半步,还有半步的距离低声道:“公子要我来说,我不能不说。”

  “咣当”一声响,把长平和兰枝两个人吓了一跳。见雪地中站着来安,他脚下摔下一个锹把,适才声响,是这样出来的。

  兰枝抚着胸口怒道:“拿稳些!”长平一见他就魂不附体,一下子跑走了。这速度快的来安对着他咬牙切齿,心虚了吧,弄鬼了吧,你……气死人!

  去周家看的人中,也有韩家的兰芬。兰芬回家去,见韩婆子坐在火盆旁骂:“这该死的郭家娶亲,弄来快一城人。这城里如今什么都贵,就是红纸也涨不少。他们家写喜贴,难道要写一担子纸!”

  又骂兰芬:“你去别人家里暖和,我一个人冷得不行。”兰芬是一听到她骂,三魂也走了两魂,忙殷勤道:“我取火炭来。”

  “取,取,一斤炭涨了两倍的价,哪里还能烘得起火。”韩婆子骂到最后,要骂凤鸾:“老娘给她说的好亲事,她不肯,让她嫁到郭家侍候病人去。那病人哼,才看不上她!”

  兰芬要为凤鸾说两句:“郭公子疼她呢,就要成亲还打发人来问,有什么话说,且忍着,等去到再说不迟。”

  韩婆子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得多大,一迭连声地问:“真的吗?要是假话,看我打你!”兰芬忙赌咒:“适才在周家亲眼见到郭家的小厮,怎么敢哄人!”

  “难怪,哼哼,”韩婆子冷笑:“原来有手段,已经把郭家的废人弄上了手。以我看,这心都被她拨乱了。”

  她找到闲话,急忙忙出去传是非。兰芬在后面气苦,明白自己又说错了话。她对着北风中忽闪来去的木门,走过去关上,背靠在门后落泪,只盼着周姑娘嫁过去,不要和自己过一样的日子。

  闲话迅速传到街上,周家的人只当听不到。转眼就是成亲那一天,周家还是来了不少人。毛家是林氏上门来,陪笑几句就推说店里有事回去。

  临走出门,林氏对着周家门上的大红喜字叹气,唉,可惜了这姑娘。回到店里,新娶的媳妇王氏打扮得妖妖饶饶迎上来:“母亲,元哥儿哪里去了?”

  毛元从店外冒出来,阴着脸:“你管我哪里去了!”王氏扑过去揪紧他衣服大闹:“你想去周家是不是?你相好的要嫁人,你心里不舒服!”

  毛掌柜的在柜台里面头疼,他后悔自己瞎了眼,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杨三骂的女儿,不会是贤良的人!

  这个后悔,让他自己担着去吧!

  鞭炮声炸起来,王氏和毛元停止打闹往外看。迎亲的花轿吹打着过来,毛元怔怔的对着花轿看,那神色恍惚得好似在梦中。

  王氏这一会儿没有打闹,是她贪看那华丽的花轿,整齐的迎亲队伍。周家的那丫头,倒要坐上这个成亲?呸!晚上她没法子洞房。

  花轿吹吹打打到周家门口,代为迎亲的是郭朴的族弟。去汪家和曹家迎亲的,也是一样的人。周家门里虽然无精打采,幸好有亲戚们在,还是要了开门钱,热闹喧笑过,请新人出来。凤鸾在房中拜别父母,又是两行泪水流下。喜娘们怕耽误,给她蒙上盖头,架也似的扶到花轿中去。

  鼓乐鞭炮远去,这里空留下一地红艳艳的炮纸。周士元自觉得精力不济,对舅兄使一个眼色,这眼色苍茫之极,看得顾玉堂一阵酸楚,挥手道:“你还没有好,去歇着。”

  两位舅父作了主人,招待亲戚、邻居等人用酒饭。

  整个城里喜气洋洋,郭家来的人实在太多,不少是住在客栈里。郭家自己所有的铺子全贴大红喜字,扎大红灯笼,大白天的明晃晃地点起来。

  住在客栈里的人,让客栈也要贴喜字。这是一群当兵的五大三粗,说话全是粗细不论。掌柜的惹不起他们,也要讨好郭家,门上也都贴喜字。粗看上去,是全城都似有喜字。

  邱大人从后衙走出,让人备轿往郭家来。一个衙役多一句话:“外面回来,到处有喜。太爷,衙门里是不是也贴上,也喜庆喜庆?”

  邱大人差一点儿要踹他:“就差我这里,也为他贴喜字!”坐在轿子里,邱大人还气得不行。因为这两、三天里在街上,他已经被当兵的人冲撞好几回,一肚子气闷在心里。

  郭家门外隔着一条街,人挤得轿子过不去,邱大人不得不下轿,摇着官服踏雪而去。北风格外的冷,雪弄湿他的官靴,经风一吹沁骨的寒,邱大人咬着牙忍着,心里在想这真是岂有此理!

  过了这一条街,才是郭家门前的那条街。邱大人眼睛一亮,街口站的,是汤琛等人。虽然北风寒冽中,邱大人官体不忘,站住整整衣袍,再动一动头上官帽,哈哈笑着过去老远就拱手:“汤将军,何将军,你们好啊。”

  到了身前又殷勤代郭家让客:“外面泠,里面请才是。哈哈,”他干笑两声:“郭将军好福气,一娶就是三个,又有列位大人为他照应。”

  汤琛对他是溥衍,他不放在心上,别人更不拿邱大人当一回事。杨英带着几个人跑过来,大声喝道:“花轿到了,快奏乐。”

  轰然笑声起来,汤琛也露出笑容,大声道:“奏乐!”他们虽然人多,是军中规矩过出来的人,行伍不乱。

  邱大人看着心中羡慕,这些人怎么才能结交?别的人就算了,汤琛是廖大帅的门生,也是他的亲戚,是京中土生土长,有他盘根错节的关系在。

  此时这些人,拿出打仗的劲头来,汤琛在这里指挥,将军们各管一摊儿,管鼓乐的管鼓乐,管迎亲的管迎亲。郭老爷子和郭有银夫妻站在大门口,笑得面上乐开了花。

  眼看着第一乘花轿进了街口,郭夫人悄悄问郭有银:“那卢家,他知道吗?”郭有银轻声道:“汤将军是个稳重人,不肯说这些。昨天来的盛将军他说出来,”

  几个鞭炮炸出猛烈的响声,引来不少人掩耳,不少哄笑声。郭有银推一把夫人,再请父亲到房中去准备受礼,在路上告诉郭夫人:“盛将军说接到信,生怕卢家不知道,他特意去往卢家报了个信。”

  郭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又分外感激:“我说要请人来,朴哥还不肯,如今人全到了,朴哥这几天精神好得多。”

  “是啊,以前他当兵,我是不情愿。家里有吃有喝,何必去冒这个风险。到底拗不过他,由得他去了。如今来看,这些人是真义气。”郭有银叹出来气,都是喜欢的。

  抬花轿的人是精通的人,汪家的花轿进城门后,曹氏紧随其后,有人去周家报信,凤鸾的花轿才起身。

  第一顶花轿进门,汪氏还不放心,轻敲轿帘子,听到轿边随行的丫头七巧低声说:“第一个。”汪氏这才放心。

  曹氏也在轻敲轿子低声问:“咱们是最后一个?”丫头腊梅回答:“第二个。”曹氏放心之余,又撇一撇嘴,那汪家,真会占便宜。

  凤鸾是问也不问,明知道自己是第三顶。听着傧相赞礼声,花轿稳稳落下。凤鸾的心,还是飞扬起来,羞涩起来。

  出嫁,是闺中女儿们的一件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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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各位亲的评论,凤鸾,是个普通古代姑娘,请各位亲爱的见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