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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路舟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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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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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

证件照比本人好看的

“不许动”

声音是从春见斜后方大概4点钟方向传来的,朗润、清亮、掷地有声。

今天出野外的四个学生中,除了春见,其他三个都是男生。

闻言,习铮将夹在左指间的烟塞进嘴里叼着,丢掉右手中的地质锤,然后和另外两人一样举起双手。

手还没举过头顶,身后那人一阵风似的冲过来一把扯掉习铮嘴角的烟,然后飞起一脚踹过去,习铮一个踉跄差点倒地。猩红的烟嘴辗转到了那人大拇指和食指之间,被用力一捻,“呲”的一声,灭了。

那人的怒气不加掩饰,大声呵斥了起来:“谁允许你们进林区的‘严禁烟火’四个字看不到啊,还是不认识”

余光瞥过去,春见从他背后将他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红色作训防火帽,红色作训防火服,红色作训防火裤,高帮迷彩军靴,上衣在腰间处被扎进了腰带,宽肩窄腰大长腿一目了然。

身材不错。春见在心里评价。

习铮站定后,嘿嘿一笑,预备讨好:“警官……”

那人往后一退,不讲客气:“少跟我来这套”然后抽出腰间的对讲机,对着说了句,“抓到个抽烟的,赶紧过来。”

另外两位同学见势不对,赶紧帮着习铮解围:“警官是这样的,我们是建京大学的学生,来九方山实地考察,我们这位同学一时犯浑,下次保证不敢了。”

“下次”那人将已经熄灭的烟头夹在指间,手背朝外,举起来,“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小的烟头,就有可能毁掉你们脚下的整片森林,到时候谁来救火,你,你,你”然后扭头问春见,“还是你”

戴着口罩的脸,露出了单薄的眼皮以及锋利的视线,两人对视上,他喉结一滚,否定春见:“你就算了。”

什么叫“你就算了”,春见不服气。

习铮一急,招呼大家将证件拿出来,堆在一起递过去:“你看,我们真是建大的学生。”言外之意,绝对不是来捣乱的,抽烟只是无心之过。

“哟——”那人将最上面那本学生证翻开,漫不经心地说,“还博士研究生啊”

春见瞥了一眼,那是她的。

忽然,那人抬头,扫了一眼春见,又低头看了看学生证,来回对比一番后,眼神一改之前,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轻佻,评价:“第一次看到证件照比本人好看的,P了吧”

“不是,”春见往前走了两小步,回答得客观,“那会儿还小,不到18岁。”

那人嗤笑一声,将春见的学生证举起来在空中左右晃了晃:“我管你们是18岁还是28岁,被我抓住,结果都一样,走一趟吧。”

“别啊,我们来林区是得到许可的,不信你问……”习铮左右找了一圈,“张教授人呢”

正说着,另一道红色身影从十米外的地方走过来,人还没到,就冲这边喊了一嗓子:“白路舟,那是建京大学的学生,他们教授跟中队长打过招呼了,你干什么呀。”

白路舟偏头,目光还定在四人身上,不冷不热地反问:“建大怎么了,学生就能在林区抽烟”

来人从白路舟身后斜坡上跳下来,稳稳落地,站直后咧嘴一笑,白的是牙,黑的是脸:“我们中队长说了,地质工作辛苦,你们有需要的话随时招呼一声。”又补充,“林区禁火这是规定,下不为例。”

习铮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一定改,一定改。”

白路舟将学生证还给习铮,抬起眼皮白了他一眼:“你最好别再被我抓住。”

留下春见的学生证单独还给她,他目光落在春见衣领下露出的一小截儿细白脖颈上,喉咙一紧:“18岁可是看着不像你啊,还是P了吧。”

春见:“……”

“行,那咱不耽误你们工作了。林区晚上气温低,你们别待太久,注意安全。”后来的人说完就扯着白路舟离开。

那人一转身就把白路舟脸上的口罩给他扯了:“你小子能不见到个母的就发情吗”

白路舟薄唇一勾,一副不屑的样子:“你哪只眼看到老子发情了就那女的”

“那女的怎么了人家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长得沉……沉鱼……”那人扯不下去了,“关键不是人家姑娘长得怎么样,而是你,你是没看到自己那轻佻的眼神,猥琐的……”对上白路舟的目光,哑然了。

“说,继续说啊。”

那人嘿嘿一笑:“好了好了,我也就话赶话赶到这儿了。但你冲他们发的火是不是有点过了”

白路舟露出个难以置信的眼神,质疑:“过了何止,你和稀泥和上瘾了抽烟那小子就是故意的,我从他们进林区就跟着了,一路上那么多提示牌,他瞎啊”

何止“啧”了一声:“你冲动啥嘛。人就是个小年轻,再说我们是以教育为主,又不能真对他们做什么。”

白路舟对何止失望至极:“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年轻了脸上的褶子比我家老头子都多。这种人就不能姑息,三年前的事,我忘不了,你能忘”

何止继续安抚,并转移重点:“是是是,他不年轻,他就是一霜打茄子蔫了吧唧,你较什么真儿”接着开起了玩笑,“说好休假带我飞的,去哪儿是九西温泉村,还是方北洗脚城”

白路舟嫌弃:“边儿去,烦着呢”

林地稍微开阔的地方停着一辆深绿色的森林巡逻车,白路舟大步走过去,翻身进了驾驶室,何止紧跟其后,没完没了地追问:“烦啥咱支队斜对面卖干货的那个老板娘又跟过来半夜爬你床了好事啊你看你当兵三年,退伍后闺女、媳妇都有了,你爹指不定得乐成什么样呢”

“滚犊子,你不扯这事儿我中午还能多吃点儿。”白路舟回味了他后面的话,又说,“乐那你是不知道我们家老头儿的德行。我有闺女这件事要是被他知道,铁定得废一条腿,可能还不止。”

“敢情闹了半天,白辛的事,你家还不知道”

白路舟抬眼,阳光从云杉空隙照进来,洒在他轮廓英挺的侧脸上。风雨砥砺的三年,磨掉了他身上曾经旗帜鲜明的荒唐和浪荡,但与生俱来的张狂和飞扬却日益剧增并不加掩饰地显露在面上。

白路舟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回了句:“不知道。”

“那你怎么打算的啊”何止问。

“打算回去补个觉先。”反正天塌了有比他更高的人顶着。

没答到点子上,何止眉头一皱,左边缺了一半的眉毛像条没了尾巴的虫子,取而代之的是丑陋却光荣的烧疤,沿着眼眶几乎攀附到耳根。

“我问的是……”

白路舟打断:“什么也别问,老子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进入防火期后,白路舟和其他两个分队的战友驻扎在九方山林区已经快一个月,艰苦、枯燥,与世隔绝。

巡逻车还没开进营地就听到里面的吆喝声。

好像有人在表演什么。

何止将头伸出窗外,看得眼睛一亮,不等白路舟将车停稳,他就先跳了下去,跑过去一头扎进人堆里。

白路舟本来也想过去看看大家在搞什么活动,却在下车锁门的时候被人给叫走了。

营地指挥中心。

中队长背着手交代了几句话后,揣着水杯出去了。副中队长这才扭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口,白路舟就自己跑过去,从桌子上的箱子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仰头直接往嘴里灌。

“没规矩。”成安白了他一眼,“跟你说个事,过两天六分队和七分队的来学习,你到时候去做个演讲。”

巡逻一夜,大概是疲惫极了,白路舟这会儿只想回宿舍躺下,把剩下半瓶子水往桌子上一摔,简单粗暴地来了句:“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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